秘境中的珍宝,高山上的美味 ——普格高山乌洋芋
八月,正是全国各地夏日正炎之时,位于普格县“火把节发源地”日都迪萨镇赛果洛村的高山乌洋芋种植基地,空气却很凉爽。高山之上绿草如茵,牧区草场牛羊如织,忽见山谷险峻,奇峰突起,似与人境隔绝。日照山谷草甸如电似翳,山顶缓慢旋转凤翼的风电机排列成行,一派田园牧歌、世外桃源般的景象。在这山谷之中成片成片紧挨地面栖居、绽放淡紫色花朵的植被,便是这里的主要农作物——高山乌洋芋的植株。
赛果洛村海拔3100米,在这里种植“高山乌洋芋”可谓名副其实。日都迪萨日照强烈、昼夜温差显著、土质肥沃且排水性良好、土壤富含硒等矿物元素,是种植淀粉含量高、口感细腻、富含维生素的高品质乌洋芋的理想环境。中国测试技术研究院检测结果显示,乌洋芋富含花青素、多酚等多种微量元素,每公斤乌洋芋的维生素含量是普通苹果的10倍。
大作家汪曾祺善于“苦中作乐”,他自诩在被下放到张家口沽源县农业科学研究所打杂期间,尝尽了中国所有品种的马铃薯,他认为其中:“最好的是‘紫土豆’,外皮乌紫,薯肉黄如蒸栗,味道也像蒸栗,入口更为细腻。我曾经扛回一袋,带到北京。春节前后,一家大小,吃了好几天。我很奇怪:‘紫土豆’为什么不在全国推广呢?”汪曾祺口中的“紫土豆”便是乌洋芋。虽然由于生长环境的特殊性,乌洋芋未能如他所愿推广到全国各地种植,但在大凉山高山地区,乌洋芋却让这里的居民看到了一条致富路。
乌洋芋是大凉山高海拔地区居民餐桌上的主食。从前,因为在这里太过普遍,乌洋芋交易价值低下,人们宁愿将多余的乌洋芋用作“猪食”,也不想辛苦地背着它翻过山路去集市贩卖。也因乌洋芋的种植地区历史上普遍交通闭塞,除了汪曾祺这样的“老饕”外,外人几乎不识其名。到了脱贫攻坚的关键时期,如何实践“扶贫不养贫”的导向,帮助当地居民实现“物质与精神贫困双摘帽”成为难题,看着当地居民餐桌上独具特色的乌洋芋,扶贫干部找到了办法。
普格县从2017年开始大力推广种植高山乌洋芋,到2022年,全县种植高山乌洋芋超过3500亩,日都迪萨镇赛果洛村就有其中的800亩。本着“好东西应该卖个好价钱”的原则,普格打造出普格高山乌洋芋这一商标,围绕其做包装、宣传、线上线下推广。最终,宣传推广工作取得成效,曾经默默无闻的普格高山乌洋芋品牌如今已名声在外,从无人问津的“山药蛋”,摇身一变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致富“金疙瘩”。今年,在受到异常天气条件影响,单产下降的情况下,全县仍预计收获乌洋芋3500吨,产值在1100万元左右。
流通到外地餐桌上的乌洋芋,烹饪方式相比从前更加多样化,但若问哪种吃法才最为地道,当地人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烤噻!”
彝族老乡烤乌洋芋,不需要炉子,在土坝坝或荒地里,用尚着绿叶的树木枝条砌起火堆,将外表乌黑且沾染着些许红褐色泥土、毫不起眼的,或许会被误认为路边寻常石头的乌洋芋置于这座简易绿色堡垒的边缘,剩下的就交给火焰与时间。
待到洋芋表皮轻度碳化,随火焰摇曳发出轻微的“噼啪”爆裂声,烤熟淀粉的香甜气息从微微裂开的表面溢出时,就可以食用了。一边将滚烫的乌洋芋如沙包般在两手间抛来抛去,一边迫不及待地“呼呼”地吹着凉气儿,待到稍微冷却,将薄纱般的表皮沿着烤裂的缝隙轻轻揭开,积蓄已久的热气瞬间向四周奔涌,同行的还有让人食指大动的香甜气息。轻轻掰开,栗黄的薯肉黏绵不断,有沙粒般的细腻质感。食之,方知汪曾祺所言非虚,彝族同胞世代相传的食味,洋溢着温暖、幸福的味道。
大家边吃边在火堆旁围坐交谈,享用着这天然美味,沉浸在薯肉下肚带来的温暖与满足当中,他们时而笑骂着起身躲避随风势变幻方向的浓密烟雾,双手不用说自是被烤得碳化的薯皮染得漆黑,就连嘴旁也被画上了一道圈。火是彝族的信仰与图腾,如果将这些生活场景视作彝人远古祷祝习俗的淹留,那他们事鬼神时,大抵也如他们喜庆的节日习俗那样,是在欢歌笑语当中度过。也只有这样喜爱欢笑、质朴纯良的民族,才能在大自然中寻觅到如此秘境珍宝、高山食味!
记者:李珞嘉(实习)